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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诗人 | 于坚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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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1



名家精选




于坚,男,1954年8月8日,出生于昆明。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任教。 

80年代成名,为“第三代诗歌”的代表性人物。1985年与诗人韩东、丁当等创办《他们》文学杂志,形成了对第三代诗群产生重要影响的“他们”诗群。“他们”诗群的诗人认为“诗到语言为止”,强调口语写作的重要性,对中国现代诗歌的发展产生了积极的促进作用。



于  坚 的 诗




作品111号

 

越过这块空地

世界就隆起成为高原

成为绵亘不绝的山峰

越过这片空地

鹰就要成为帝王

高大的将是森林

坚硬的将是岩石

像是面对着大海

身后是平坦的天空

我和高原互相凝视

越过这块空地

我就要被它的巨影吞没

一叶扁舟

在那永恒的大波浪中

悄无声息

 



怒 江

 

大怒江在帝国的月光边遁去

披着豹皮 黑暗之步避开了道路

它在高原上张望之后

选择了边地 外省 小国 和毒蝇

它从那些大河的旁边擦身而过

隔着高山 它听见它们在那儿被称为父亲

它远离那些隐喻 远离它们的深厚与辽阔

这条陌生的河流 在我们的诗歌之外

在水中 干着把石块打磨成沙粒的活计

在遥远的西部高原

它进入了土层或者树根

 



避雨的鸟

 

一只鸟在我的阳台上避雨

青鸟 小小地跳着

一朵温柔的火焰

我打开窗子

希望它会飞进我的房间

说不清是什么念头

我洒些饭粒 还模仿着一种叫声

青鸟 看看我 又看看暴雨

雨越下越大 闪电湿淋淋地垂下

青鸟 突然飞去 朝着暴风雨消失

一阵寒颤 似乎熄灭的不是那朵火焰

而是我的心灵

 



短篇(选十五)

 

85

 

在西部以南

灰色的岩石上

爬满冬天的蜘蛛

同样 在黑蜘蛛身上

爬着灰色的岩石

 

89

 

高蓝的天空

应当有鹰在飞翔

 

当他这么想的时候

正在飞翔的 只有乌鸦

 

91

 

狼经过山谷

辨别植物和食物的声音

哲学家经过同一山谷

作为有思想的食物区别于一切食物

但狼看不见任何思想

它直取食物

 

92

 

听见松果落地的时候

并未想到“山空松子落”

只是“噗”一声

看见时 一地都是松果

不知道响的是哪一个

 

93

 

这个黄昏云象贝多芬的头发那样卷曲着

这个黄昏高原之幕被落日的手揭开了

原来是一架巨大的红钢琴

张开在怒江和高黎贡山之间

水从深处抬起了它的透明 鸟把羽毛松开在树枝上

黄金之豹 把双爪枕在岩石的包厢口 蛇上升着

石头松开了握着的石头 森林里树的肤色在转深

星星的耳朵悬挂在高处 万物的听都来了

哦 请弹奏吧 永恒之手

 

96

 

寒流袭击城市

三点钟 天空已经灰暗

冷气控制了一切

有人对生活产生厌倦

有人对旅行丧失了信心

有人把外衣裹紧

但是只要有美丽的女人在附近出现

控制一切的就会立即失控

生活的就想重新生活

旅行的就想继续旅行

那个怕冷的昆明男子

忽然间松开了衣领

露出被严寒冻红的脖子

 

97

 

这一代人已经风流云散

从前的先锋派斗士 如今挖空心

思地装修房间

娃娃在做一年级的作业

那些愤怒多么不堪一击 那些前

卫的姿态

是为在镜子上 获得表情

晚餐时他们会轻蔑地调侃起某个

愤世嫉俗的傻瓜

组织啊 别再猜疑他们的忠诚

别再在广场上捕风捉影

老嬉皮士如今早已后悔莫及地回

到家里

哭泣着洗热水澡 用丝瓜瓤擦背

七点钟 他们裹着割绒的浴巾

像重新发现自己的老婆那样

发现电视上的频道

 

102

 

汽车在高原上飞驰

原始森林的边缘出现的时候

一头虚构的野鹿

窜进我的内心

但我没有草地和溪流

让它长久地逗留

 

108

 

蝴蝶在花园的额头上

捕捉着傍晚的光线

星期六的报纸买来了

在第四版的副刊上

在凶杀案件和股票行情之间

刊登着一首歌颂这昆虫的诗

 

109

 

金斯堡死了 在他的祖国

我像一个没有祖国的人

为了证实他的死

破例买了一份晚报

十年前 这个世界在他的嚎叫中

呼唤着红色的救火车

现在 他死在报纸的第四版上

在这喧嚣的印刷品之间

他的墓地不超过四百个铅字

 

110

 

干活的时候

总是有什么在后面或旁边

默不做声地看着

或许还做做鬼脸

但没有时间去对付它

它可能是某种尚未长出舌头的东西

它将在你干完离开之后

长出舌头

 

114

 

列车割破大地

在它红色的伤口上飞驶

我的心落后于伤心列车

与它背道而驰

当黄昏的风响起

乘客们再次核对时刻表

我像烹制晚餐那样

蕴酿着落日时分的

唐朝心情

 

115

 

在乡村的稻草堆上

一只老雀死在世界怀抱中

没有葬仪的死亡 啊

风散了它的羽毛

秋天阳光晒干了它的心脏

案树在金汁河的岸上

为一朵乌云歌唱

 

117

 

在三月六日的电话亭里

我等待着一个传呼的应答

我呼叫的是

惊蛰

 

119

 

我总是轻易就被无用的事物激动

被摇晃在山岗上的一些风所激动

被倒塌在玉米地上的一片枯草所激动

无用的秋天 不会改变时代的形状

不会改变知识中的罪行

但它会影响我

使我成为一个有感官的人

 

140

 

有人裙子垂地

几乎盖着我的脚

那不是我的脚

那是我渴望着被践踏的心

它蹦跳起来

 

141

 

彩虹出来了

“架起一条通向天堂的火车”

只是一个幻觉

学校据此教育学生

努力吧

要不然没有座位

 

142

 

我只是时间的

的一只只胎儿

我只是胎儿的

一具具尸体

 

143

 

那些小说家都是

诗歌之蛹变成的

但在那些蝴蝶中

没有小说家

 

144

 

老教授

在一棵柏树下

练习太极拳

姿态优美

像一只正在长出羽毛的

白鹤

他忽然摇身一变

像杂志那样打开

于坚 我告诉你一件事

我儿子

要到美国去了

 

145

 

我写下了“黑暗的”

在白天 在阳光底下

我有些踌躇

我考虑着黑暗的意思

乌鸦还是集中营?

当我思考着

黑暗正以墨水的形式

从我的笔尖底下

踮起脚尖溜走

 

146

 

主席台上

花朵也穿着毛呢制服

惟一温柔的是倒茶的小姐

当她袅袅走进文件和话筒

为他们沏茶

我们才想起来 那些木偶

也有嘴

 

147

 

书店狰狞的面目

悬挂在每一条大街

进不进去都无所谓

你的晚餐已经出版

 

148

 

一万个人的大街上

这个家伙又不见了

马云! 到处找 大叫

发现他 正站在黄色的电话亭旁

发呆 干什么 你!

他不回答 继续看着那群

在夏日的阳光中

啃香蕉的

长腿姑娘

 

149

 

阳光树的一片叶子

刚好就盖着那盆菊花

花朵三五 黄金之色

我去搬椅子 泡茶

当我预备好一切

转来

那灿烂的一页

已经变成猫的脊背

 

150

 

黎明

我拉开窗帘 看见

玻璃窗嘘满了水汽

这才发现

老秋天 竟有一张

情人的嘴

 

151

 

我总是在猜测

这样说的后果是什么

我总是在害怕

是否说了不准说的话

我总是在担心

他们是否已不再容忍

大道如青天

我在舌尖上小心翼翼地行进

就像一个探雷的工兵

 

152

 

天变了

当我醒过来 拉开窗帘

发现它阴云密布 在刮风

它昨天的脸孔呢

在夜里谁把它得罪了

我再也不想去郊外

我将躺在被子里

像一只被杀害的乌鸦

 



一只蚂蚁躺在一棵棕榈树下

 

一只蚂蚁躺在一棵棕榈树下

三叶草的吊床 把它托在阴处

象是纽约东区的某个阳台

下面有火红色与黑色的虫子

驾车驶过高速公路和布鲁克林大桥

这些蚂蚁脑袋特大 瘦小的身子

像是从那黑脑袋里冒出来的嫩芽

它有吊床 露水和一片绿茸茸的小雾

因此它胡思乱想 千奇百怪的念头

把结实的三叶草 压得很弯

我蹲下来看着它 象一头巨大的猩猩

在柏林大学的某个座位 望着爱因斯坦

现在我是它的天空

是它的阳光与黑夜

但这虫子毫不知觉

我的耳朵是那么大 它的声音是那么小

即使它解决了相对论这样的问题

我也无法知晓 对于这个大思想家

我只不过是一头猩猩

 



一只蝴蝶在雨季死去

 

一只蝴蝶在雨季死去 一只蝴蝶

就在白天 我还见她独自在纽约地铁穿过

我还担心 她能否在天黑前赶回家中

那死亡被蓝色的闪电包围

金色茸毛的昆虫 阳光和蓝天的舞伴

被大雷雨踩进一滩泥浆

那时叶子们紧紧抱住大树 闭着眼睛

星星淹死在黑暗的水里

这死亡使夏天忧伤 阴郁的日子

将要一直延续到九月

一只蝴蝶在雨季死去

这本是小事一桩

我在清早路过那滩积水

看见那些美丽的碎片

心情忽然被这小小的死亡击中

我记起就在昨夜雷雨施暴的时候

我正坐在轰隆的巨响之外

怀念着一只蝴蝶

 



阳光只抵达河流的表面

 

阳光只抵达河流的表面

只抵达上面的水

它无法再往下 它缺乏石头的重量

可靠的实体 介入事物

从来不停留在表层

要么把对方击碎 要么一沉到底

在那儿 下面的水处于黑暗中

像沉底的石头那样处于水中

就是这些下面的水 这些黑脚丫

抬着河流的身躯向前 就是这些脚

在时间看不见的地方

改变着世界的地形

阳光只抵达河流的表面

这头镀金的空心鳄鱼

在河水急速变化的脸上 缓缓爬过

 



整个春天……

 

整个春天我都等待着他们来叫我

我想他们会来叫我

整个春天我惴惴不安

谛听着屋外的动静

我听见风走动的声音

我听见花蕾打开的声音

一有异样的响动

我就跳起来打开房门

站在门口久久张望

我想他们会来叫我

母亲觉察我心绪不宁

温柔地望着我

我无法告诉她一些什么

只好接她递我的药片

我想他们来叫我

这是春天 这是晴朗的日子

鸟群衔着天空在窗外涌过

我想他们会来叫我

直到鸟们已经从树上离去

 



读弗洛斯特

 

在离大街只有一墙之隔的住所

读他的诗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起先我还听到来访者叩门

犹豫着开还是不开

后来我已独自深入他的果园

我遇见那些久已疏远的声音

它们跳跃在树上 流动在水中

我看见弗洛斯特嚼着一根红草

我看见这个老家伙得意洋洋地踱过去

一脚踩在锄头口上 鼻子被锄把击中

他的方式真让人着迷

大的智慧 似乎并不遥远

我决定明天离开这座城市

远足荒原

 

把他的小书挟在腋下

我出门察看天色

通往后院的小路

已被白雪覆盖

 



致一位诗人

 

多年以后

我们面对面

坐在一个房间

开始点烟

你的声音已经生锈

斑斑驳驳落在地上

却渴望被我拾起

再获得青铜的光泽

我沉默不语

无话找话 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那一日已经远去

我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

那一日我曾经失眠

那那生命中少有的时刻

如果沿着那一日走近你

我们会相处一生

 

世界已建筑得如此坚固

让我们彬彬有礼地告辞吧

回到各自的房间

像墙壁那样 彼此站立

这样要习惯得多

 



坠落的声音

 

我听见那个声音的坠落 那个声音

从某个高处落下 垂直的 我听见它开始

以及结束在下面 在房间里的响声 我转过身去

我听出它是在我后面 我觉得它是在地板上

或者地板和天花板之间 但那儿并没有什么松动

没有什么离开了位置 这在我预料之中 一切都是固定的

通过水泥 钉子 绳索 螺丝或者胶水

以及事物无法抗拒的向下 向下 被固定在地板上的桌子

向下 被固定在桌子上的书 向下 被固定在书页上的

文字

但那在时间中 在十一点二十分坠落的是什么

那越过挂钟和藤皮靠椅向下跌去的是什么

它肯定也穿越了书架和书架顶上的那匹瓷马

我肯定它是从另一层楼的房间里下来的 我听见它穿越

各种物件

光线 地毯 水泥板 石灰 沙和灯头 穿越木板和布

就象革命年代 秘密从一间囚房传到另一间囚房

这儿远离果园 远离石头和一切球体

现在不是雨季 也不是刮大风的春天

那是什么坠落 在十一点二十分和二十一分这段时间

我清楚地听到它容易被忽视的坠落

因为没有什么事物受到伤害 没有什么事件和这声音有关

它的坠落并没有象一块大玻璃那样四散开去

也没有象一块陨石震动四周

那声音 相当清晰 足以被耳朵听到

又不足以被描述 形容和比划 不足以被另一双耳朵证实

那是什么坠落了 这只和我有关的坠落

它停留在那儿 在我的身后 在空间和时间的某个部位

 



作品第52号

 

很多年 屁股上拴串钥匙 裤袋里装枚图章

很多年 记着市内的公共厕所 把钟拨到7点

很多年 在街口吃一碗一角二的冬菜面

很多年 一个人靠着栏杆 认得不少上海货

很多年 在广场遇着某某 说声"来玩"

很多年 从18号门前经过 门上挂着一把黑锁

很多年 参加同事的婚礼 吃糖 嚼花生

很多年 箱子里锁着一块毛呢衣料 镜子里他默默无言

很多年 靠着一堵旧墙排队 把新杂志翻翻

很多年 送信的没有来 铁丝上晾着衣裳

很多年 人一个个走过 城建局翻修路面

很多年 有人在半夜敲门 忽然从梦中惊醒

很多年 院坝中积满黄水 门背后缩着一把布伞

很多年 说是要到火车站去 说是明天

 

很多年 鸽哨在高蓝的天上飞过 有人回到故乡

 



作品第57号

 

我和那些雄伟的山峰一起生活过许多年头

那些山峰之外是鹰的领空

它们使我和鹰更加接近

有一回我爬上岩石垒垒的山顶

发现故乡只是一缕细细的炊烟

无数高山在奥蓝的天底下汹涌

面对千山万谷 我一声大叫

想听自己的回音 但它被风吹灭

风吹过我 吹过千千万万山岗

太阳失色 鹰翻落 山不动

我颤抖着巾紧发青的岩石

就像一根被风刮弯的白草

后来黑夜降临

群峰像一群伟大的教父

使我沉默 沿着一条月光

我走下高山

我知道一条河流最深的所在

我知道一座高山最险峻的地方

我知道沉默的力量

那些山峰造成了我

那些青铜器般的山峰

使我永远对高处怀着一种

初恋的激情

使我永远喜欢默默地攀登

喜欢大气磅礴的风景

在没有山岗的地方

我也俯视着世界

 



对一只乌鸦的命名

 

从看不见的某处

乌鸦用脚趾踢开秋天的云块

潜入我眼睛上垂着风和光的天空

乌鸦的符号   黑夜修女熬制的硫酸

嘶嘶地洞穿鸟群的床垫

坠落在我内心的树枝

像少年时期   在故乡的树顶征服鸦巢

我的手   再也不能触摸秋天的风景

它爬上另一棵大树   要把另一只乌鸦

从它的黑暗中掏出

乌鸦   在往昔是一种鸟肉    一堆毛和肠子

现在   是叙述的愿望说的冲动

 

也许   是厄运当头的自我安慰

是对一片不祥阴影的逃脱

这种活计是看不见的   比童年

用最大胆的手   伸进长满尖喙的黑穴   更难

当一只乌鸦   栖留在我内心的旷野

我要说的   不是它的象征   它的隐喻或神话

我要说的   只是一只乌鸦   正像当年

我从未在鸦巢中抓出一只鸽子

从童年到今天   我的双手已长满语言的老茧

但作为诗人   我还没有说出过   一只乌鸦

 

深谋远虑的年纪   精通各种灵感   辞格和韵脚

像写作之初   把笔整枝地浸入墨水瓶

我想   对付这只乌鸦   词索   已开始就得黑透

乌鸦   就是从黑透开始   飞向黑透的结局

黑透   就是从诞生就进入永远的孤独和偏见

 

进入无所不在的迫害与追捕

它不是鸟   它是乌鸦

充满恶意的世界   每一秒钟

都有一万个借口   以光明或美的名义

朝这个代表黑暗势力的活靶   开枪

它不会因此逃到乌鸦之外

飞得高些   越过鹰的坐位

或者降得矮些   混迹于蚂蚁的海拔

天空的打洞者   它是它的黑洞穴   它的黑钻头

它只在它的高度   乌鸦的高度

驾驶着它的方位   它的时间   它的乘客

它是一只快乐的   大嘴巴的乌鸦

在它的外面世界只是臆造

只是一只乌鸦无边无际的灵感

你们   辽阔的天空和大地   辽阔之外的辽阔

你们   于坚以及一代又一代的读者

都是一只乌鸦巢中的食物

 

我想这只乌鸦   只消几十个单词

形容的结果   它被说成是一只黑箱

可是我不知道谁拿着箱子的钥匙

我不知道谁在构思一只乌鸦黑暗中的密码

在另一次形容中它作为一位裹着绑腿的牧师出现

这位圣子正在天堂的大墙下面   寻找入口

可我明白   乌鸦的居所   比牧师   更接近上帝

或许某一天它在教堂的尖顶上

已见过那位拿撒勒人的玉体

当我形容乌鸦是永恒黑夜饲养的天鹅

具体的乌   闪着天鹅的光   飞过我身旁那片明亮的沼泽

这事实立即让我丧失了对这个比喻的全部信心

我把“落下”这个动词安在它的翅膀之上

它却以一架飞机的风度   “扶摇九天”

我对它说出  “沉默”   它却伫立于“无言”

我看见这只无法无天的巫乌

在我头上的天空牵引着一大堆动词   乌鸦的动词

我说不出它们   我的舌头被铆钉卡位

我看见它们在天空疾速上升   跳跃

下沉到阳光中   又聚拢在云之上

自由自在   变化组合着乌鸦的各种图案

 

那日   我像个空心的稻草人   站在空地

所有心思   都浸淫在一只乌鸦之中

我清楚地感到乌鸦   感觉到它黑暗的肉

黑暗的心   可我逃不出这个没有阳光的城堡

当它在飞翔   就是我在飞翔

我又如何能抵达乌鸦之外   把它捉住

那日   当我仰望苍天   所有的乌鸦都已黑透

餐尸的族   我早就该视而不见   在故乡的天空

我曾经一度捉住它们   那时我多么天真

一嗅着那股死亡的臭味   我就惊惶地把手松开

对于天空   我早就该只瞩目于云雀   白鸽

我多么了解并热爱这些美丽的天使

可是当那一日   我看见一只鸟

一只丑陋的   有乌鸦那种颜色的乌

被天空灰色的绳子吊着

受难的双腿   像木偶那么绷直

斜搭在空气的坡上

围绕着某一中心   旋转着

巨大而虚无的圆圈

当那日   我听见一串串不祥的喊叫

挂在看不见的某处

我就想   说点什么

以向世界表白   我并不害怕

那些看不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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